在我的记忆中,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中期,中国语文基础教育界有一大批优秀的青年教师脱颖而出,可谓“群星璀璨”。其中,“程红兵”这个名字格外耀眼。
“我把做人和做学问分开。做人要真诚,以人为善,尊重他人;但做学问,我却从不讲情面,勇于怀疑,敢于批评,只认真理,不看任何人的脸色!”这是程红兵对我说过的话,也是我从他身上学到的最可贵的品质。
如果不谈学问,生活中的程红兵低调而淳朴,甚至还有几分非常本真的憨厚--以致常常成为我调侃甚至“欺负”的对象。每当我以他为素材说了一句笑话,“取笑”他,他总是“嘿嘿嘿”地傻笑。他的可爱让我开心极了!顿时,“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”。其实,红兵智商出众,智慧过人,能力超群。别看他平时话不多,不显山不露水的,可一站到演讲席上,便如同换了一个人--思维敏捷,视野开阔,高屋建瓴,意气风发,语言极富穿透力。因此我早就觉得苏轼所谓“大智如愚”,说的就是一千年后的程红兵。
红兵待人特别诚恳。每次我到上海,他再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看我。我在华东师大学习期间,他一有空就来陪我。得知我房间里没网线,上网不方便,他立马请学校一位师傅特意把网线送到我房间。我的电脑有点小问题,他也派师傅专门开车送我去专卖店修理。他就是这样,生怕我有半点不方便。
不止是对我,他对周围的人都是这样。凡是认识他的人,都说“程红兵为人真好”。冯恩洪做校长的时候,红兵非常尊重他,但从不去冯家串门。然而冯校长退下来后,每年春节,红兵都要登门看望。切不要认为他对领导才如此。不,在红兵心中,尊重是没有高低等级的,因为他是对“人”的尊重,而不是对职位的尊重。他出国学习考察,自然要带一些礼物回来。朋友那么多,不可能都照顾到,但他给司机的礼物是一定不会少的。所以,司机师傅在我面前提起“程校长”总是很感动。
十多年前,我曾问作为建平中学常务副校长的红兵:“你这个常务副校长最多的时候是在做什么?”他苦笑着说:“我相当多的时间都在听老师们诉说。也许我脾气好,他们愿意找我倾诉。有的老师在我面前一边说一边哭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。虽然耗去我大量时间,但我想,人家信任我嘛!”
本来,为人善良,待人真诚,是做人的根本。但在这个日益物质化的时代,这种情怀这种品质,已经越来越“古典”了。
在圈子内,红兵是公认的好人。但“好人”一词有时候往往是能力平常学术平庸的同义语--有时候我们要夸一个人,可他专业能力方面无可恭维,于是我们便说“他是个好人”。然而红兵不是这样的“好人”。一旦进入专业学术领域,红兵便显示出他的智慧的魅力和思想的锐气,而且从来只认真理不认人--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好朋友。
我第一次知道“程红兵”这个名字,是和一篇文章联系在一起的:《语文教学“科学化”刍议--与魏书生同志商榷》。当时,魏书生的名气如日中天,而程红兵基本上无人知晓。但他站在人性的高度,直率而理性地对魏书生老师关于“人人有事干,事事有人干,时时有事干,事事有时干”等一整套“语文教学的科学管理”提出了质疑。
当时我为这位素不相识的青年教师叫好的时候,无论如何不会想到,几年后已经成了我的朋友的程红兵会对我也说“不”。1999年5月6日,成都教科所为我组织了一个“李镇西语文素质教育观摩会”,红兵特意从上海赶到成都。那天上午,我上了两节作文评讲课和一节阅读教学课(讲《拿来主义》),受到了老师们的好评。但红兵发言时,在对我的课进行了积极的评价之后,直率地提出了批评,说我在阅读教学时为了“教学进度”便扑灭学生已经燃烧起来的思想火焰,说我在作文教学中,侵犯了学生的“隐私”,云云。他说:“李镇西老师是一个革命者,但还不是一个彻底的革命者!”我当然并不完全同意他的看法,但他有的观点确实击中了我这几堂课的某些要害,而且我特别钦佩他公开质疑的勇气。于是,我即兴作了一个简短的发言:“程红兵老师的直言,这本身就说明了我与他的关系达到了一种境界!”
是的,从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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